1972年7月7日,新竹尖石鄉田埔教會的四位姊妹,像往常一樣做完晚飯,走出家門,來到小街上閒話家常。談到幾天前,她們在新竹參加的屬靈特會,和原住民信徒靈裡的狀況,不禁嘆息,正要禱告之際,突然之間,一位姓周的姊妹如遭雷擊,大喊著「痛」滾落地上。接下來四位姊妹開始哭泣悔改、說出智慧的言語,方言流暢、大聲呼求。他們的行為驚動四鄰八鄉,也從此引爆一場令世人驚嘆震撼的「尖石泰雅聖靈更新運動」。

儘管50年過去了,當年曾全程參與並記錄的原田埔教會的黃田勝牧師仍無限感慨地說:那時,無論白天、夜晚,山道上走滿要去參加主日或禱告會的人,夜間,閃亮的火把排成一線,沿著山道移動,遠道的鄉民甚至午夜啟行,翻山越嶺、不辭辛勞地去追尋聖靈落腳的地方……

﹝文、攝影/陳思﹞

12穿白衣服的女性行向梅花     

梅花,是尖石鄉一個村莊。離田埔大約有一小時的車程。

1972年9月29日,一隊30幾人的隊伍走在山路上,隊伍中有12位身著白衣的女性,其中有4人呈十字架狀被抬著趕路,他們是田埔聖靈服事隊,要去梅花教會分享服事。

原尖石鄉那羅教會的陳光松牧師,談起這一段42年前的往事,仍難掩激動,他說那時,他們對聖靈工作知之甚少,聽說有這樣一行奇異的隊伍即將進村,他趕忙召集同是梅花村、但在不同村落服事的幾位牧者,以護教的心態齊聚梅花教堂。

當時服事隊已進入教堂庭院,教堂內外站滿了人。領頭的鳳姊妹一直以十架之姿豎立門邊,怒目而視,儀容威嚴,靜默不語,她彷彿在告戒著眾人:在十字架前,無論誰,都要謙卑悔改。

那一晚,聖靈劇烈地工作,福音隊中一位劉姊妹,受感而發,忽然叫出梅花村一位從不認識的村民的名字,指出他哪隻口袋藏著菸酒,什麼時候做過虧心事,村民們無不戰驚恐懼,紛紛不顧顏面、不怕羞恥地上台認罪!。

那時梅花教會的牧者賴民道牧師,因當時原住民教會幾乎沒有十一奉獻和牧者供給的景況,牧者們要做工賺錢才能維持一家溫飽,所以賴牧師在尖石的一片山上種有香菇園,服事隊來教會時,他正在山上種香菇。而他的兒子─後來也成為梅花教會牧師的賴安德牧師,當時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,從隊伍進村,他就一路跟隨,29日中午,他曾被一道奇異的大光照在頭頂,而失聲驚叫。福音隊在梅花的第二天清晨,他帶著幾個孩子出發去尋找父親,現梅花教會陳光傳長老回憶說:那時,他是跟在後面的孩子之一,安德從未去過父親的香菇園,卻一路跑跳竄躍,像猴子一樣地穿行在窄徑與山石間,如行熟路。到香菇園後,他徑直走向父親,大聲說:你要悔改!並直接指出父親藏納米酒的地方。

那一天,賴民道牧師是跪著進入會堂的。他在神前痛哭失聲、大大認錯,梅花教會也因著這次聖靈強烈的工作,被翻轉和復興!

米谷奶奶與預言者  

40年前的米谷是個美人,因為美,有山外人要將已婚的米谷帶出山外。私奔的那一天,她被走路去教會的陳光松牧師遇見,攔回那羅。

田埔聖靈服事隊結束梅花教會的服事後,又轉到回程中的那羅教會,那一天是米谷真實經歷神的時刻,她被服事隊中一位田姓姊妹點名呼喚,卻害怕地不敢上前,被公公半推半拉地抓到台前認罪悔改。正痛哭流涕間,忽然,小學都沒畢業的米谷,竟然用英文問牧師:「Pastor Chen, you know who I am?」她並且用英文對陳牧師說,你們都穿黑色的牧師服,其實在天上沒有黑色,都是潔白的。懂英文的陳光松牧師當時驚呆了,也從此後,他再沒穿過黑色的牧師服,代以白色或淺粉色。

米谷徹底悔改,也從此過上聖潔禱告的生活,她成為神為那羅教會揀選的屬靈器皿,專門傳揚使人悔改的信息!

上帝留在那羅教會的靈恩器皿還不只米谷,而是多位。阿莫已和瑪薩就是其中的兩位。

已故的阿莫已奶奶是賴安德牧師的岳母,她在1973年曾預言陳光松牧師有一天會坐上總統的餐桌。當年一直在山裡小教會牧會的陳牧師覺得可笑,像他這樣的牧者去山外牧會已屬不易,怎可能有機會和總統一起吃飯!但沒想到,這個預言在21年後實現了。1994年5月,陳牧師受邀前往韓國,參加韓國國家早餐祈禱會,受到金泳三總統的接見,並和總統同桌用餐。  

現年已73歲的瑪薩奶奶,聖靈恩賜也是在預言方面,她在40多年前就對部落說話,要大家警惕,家家都要儲存糧食,讓孩子們從小就練習吃雜糧和野菜,因為地已經被汙染了,要現在就鍛鍊體魄,以面對有一天可能連這些都吃不上的危險。

 

新一代的代禱領袖─春花姊的故事

在採訪中,最讓人驚異的,當屬春花姊的見證。

春花姊是神在尖石泰雅教會興起的新一代代禱領袖之一。每到周一的晚上,她家寬敞寧靜的運動室就成為禱告洞,聚集幾位一直持續的禱告者。

禱告先從「親近神」開始,關熄大廳中的燈,只有窗外的月光朦朧照耀,大家在灰濛濛的黑暗中,獨自沉靜,向著心的深處、向著更靠近神的地方,悄然漫溯,春花姊就是在這樣的安靜中看見神向她啟示的奧秘─

早在日本海嘯前的2006年1月21日,春花姊在晨更中看到可怕的異象:轉動的地球,一隻巨手將日本拿離世界版圖;時鐘不停地旋轉,最後指向1點40分左右。她在教會主日時驚懼地說:神要吞滅日本!我看到可怕的景象。當時聽到的牧者、信徒雖覺害怕,卻並不相信。直到2011年3月11日,台灣時間下午1點47分,日本海嘯發生,不但證實了春花姊的預言,連發生的時間都與神在異象中的圖象吻合。

而今天,神給春花姊更多啟示,她有時會在禱告會中分享,但做為代禱者,她謹守牧師教導,印證預言並不重要,勸人及時悔改、為每一個異象代禱呼求,才是她真正的工作!

而她個人的經歷更讓人大呼驚奇。

春花姊曾是乳癌患者,在手術台上準備手術時,忽然聽見耶穌說:「我已經醫治妳了!」便歡喜下床。經檢查,她真的完全得到醫治,連醫生都說這是神蹟。

隔許多年後,她第二次罹患腫瘤,有一天,家中突然來了三個和尚,對她說,他們在靈修作法時,看見一道沖天大光,便循著光找來。他們望著春花姊家的樓頂,狐疑地問::「妳家在拜什麼神嗎?你家屋頂有一道好強的白光。」春花姊也覺奇異,邊抓住這個為神傳福音的好機會,說:「我家是在拜神!是唯一真神,名叫耶穌!」並和他們分享聖經真理。三個和尚為表達他們對春花姊羨慕和景仰,有一年的時間,每人輪流上門,持續為春花姊做腳底按摩,她的腫瘤再度消失、痊癒,春花姊的女兒笑著調侃:「三個和尚是耶穌派來的,治好了媽媽的病。」

聖靈的見證人

這樣的驚奇事件在尖石的泰雅部落屢屢傳出,從42年前「聖靈更新運動」一直持續至今。

黃田勝牧師說:神知道原住民識字的不多,看不懂聖經,便用親身經歷讓他們順服在神前,讓他們明瞭神的真實與偉大,並且就在身邊!

聖靈更新運動後,泰雅的信徒大大翻轉,砍斷祖靈和迷信,戒除菸酒惡習,竭力追求信仰,努力過聖潔、敬虔的生活。追尋著聖靈服事隊的腳步,無論哪間教會,聚會人數都突破500人。

主日不再是形式上的聚會,而是誠心敬拜!以前信徒們因家境困苦,很少守十一奉獻,連牧者也靈裡軟弱,只做行禮如儀的傳道人。聖靈更新運動後,傳道人靈裡被挑旺、更新,開始認真、努力地事奉;幾乎人人都獻當納的十一,教會和牧者的生活開始有了基本保障,甚至傳出給牧家所獻的稻米,可以吃上一年還富富有餘,這讓牧者可以放下養家的責任,專心從事教牧工作。信徒不再在主日遲到,會穿戴整齊而來,連禱告會也力求參加。

黃牧師感動地說:感謝神,揀選心思單純的原住民,祂先從悖逆頑梗的台灣長子興起,讓泰雅爾弟兄姊妹可以站起來為神做見證!更將許多代禱者留在泰雅爾部落中間,為國家和這個世代守望!

但是他也提到聖靈運動時的爭戰與矛盾,因為從前從未經歷過靈恩,讓運動之初,他們先是恐懼、緊張、懷疑、排拒,繼而欣喜歡迎,積極經歷;但對於一個牧者來說,那無疑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屬靈學習,讓他們在其中觀察上帝的作為和方法,也按照聖經真理謹慎查驗,仔細辨別。

儘管這場聖靈運動著名到震動當時整個宗教界,甚至傳揚國外,但仍遭到反對派的否認與打壓,認為那是巫蠱之力、參雜著人的想像,甚或是邪靈作亂。也引起基督教各宗派間的爭論和對立,連警察機構也嚴陣以待,擔心是某些原住民嗑藥後的行為,或借此的聚眾鬧事。

在各方的角力和人為無知的運作下,「聖靈更新運動」歷時3年,最後在復興鄉泰雅族高義教會落下帷幕,但是卻留下令人眩惑、期待的濃抹重彩的伏筆,聖靈藉著當時的被使用者,預言會興起第二波靈恩運動,並揀選族中12位護衛長老,12位征戰敬拜領袖;12位靈恩器皿,以預備、迎接第二波聖靈運動的再來!

50年過去了,聖靈的腳步似乎從未離開過尖石的大山;似乎仍在層巒疊翠的群山間徘徊;又似乎縹緲無蹤、杳無音訊……只留下眾多的見證人,仍在無限驚奇、無限莊嚴地講述著42年前的親身經歷─

那時,他曾經被聖靈大大地觸摸、更新;

那時,聖靈,曾經來過……

 

後記:採訪手札─

2014年夏初至今,在三個不同場合、不同地點,從三個互不相識的人口中,為我講述同一個故事─那就是40多年前,聖靈曾經造訪尖石大山,聖靈的大手一路向北,從尖石鄉到復興鄉,按過每一座山頭。並以雷霆裂帛之鳴,震動當時整個宗教界,也永遠留存在台灣基督教的歷史中。

採訪這個故事時,我聽到太多不可思議的經歷,許多情節令人驚奇震撼,既超乎想像,又超出我的屬靈經驗,聽著那些神奇的事例,我的心中既魂思神往,又往來猶疑,這些事太過玄幻,書寫紀錄,將會帶來怎樣的屬靈結果?亦或這裡有上帝的心意?

2014年9月,在採訪聆聽這個故事的同時,也是我緊鑼密鼓編輯、出版張茂松牧師講道集的時期,有一天,張牧師文集中的一篇文章,一句話不經意地跳入眼簾卻重敲我心:「不要以為你沒經歷過聖靈充滿,就否認聖靈的工作!」我像被冷水擊頭,立刻為自己的狹隘偏執認錯悔改。這也成為我書寫這篇聖靈故事的鞭策與激勵─讓世人見證聖靈的工作;讓聖靈的軌跡不被抹滅和遺忘!

在這整個事件中,除聖靈外,別無主角!所有承載聖靈、受感說話的人,不過都是祂的器皿,他們多是泰雅鄉民,女性多於男性,平信徒多於牧者。也讓世人真正見證到「祂從灰塵裡抬舉貧寒人, 從糞堆中提拔窮乏人」(詩113:7)和「惟願耶和華的百姓都受感說話!願耶和華把祂的靈降在他們身上!」(民11.24-30)的聖經真詣。

聖靈在尖石的工作,震動天地與人心,既溫柔細膩,又雷霆萬鈞,至今令人回味傳揚;而臨走時留下的預言,讓泰雅全族以致全台信眾都翹首以盼,既焦急等待又懷抱著希望。

只是,泰雅信眾印象中那樣熱烈的聖靈運動,第二波迄今再沒發生,當年所揀選的長老們也幾近凋零,這讓許多信徒不禁懷疑,聖靈真的會再來嗎?

一個特會上,上帝藉張茂松牧師給我提醒與鼓舞:我們不需等待聖靈再來!因為聖靈一直住在我們中間,我們已經在復興的浪潮裡面,你要隨時預備好自己,自潔、更新、被聖靈興起,成為精兵與勇士,預備主耶穌的再來!